撰文/ 陈邓新

编辑/ 孟会缘

Java，垂垂老矣。

日前，被誉为编程语言界“江湖百晓生”的TIOBE发布了2022年12月的编程语言排行榜，Python、C语言与C++位列榜单前三，而Java仅排名第四。

这是2001年TIOBE出道以来，Java首次与前三无缘。

毕竟，那些年Java双手插兜，不知什么是对手。

一时间，编程语言优劣之争再起。

那么，昔日常年霸榜的Java，为何走上了下坡路？英雄迟暮的Java，如今尚能饭否？Java的基本盘依然庞大，仍有重返巅峰的资本？

赶上好时代，也成为时代的“眼泪”

人多了就有江湖，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。

据公开信息显示，编程语言的数量繁多，仅GitHub上托管的就超过300种，但主流也就几十来种。

这其中，Java被誉为“常青树”，历经风雨而不倒。

想当年，C语言以及其一脉相承的C++，成为桌面时代的技术底座，无论操作系统，或是游戏引擎，还是桌面应用，背后都有它们的身影。

用一统江湖来形容，也不为过。

然而，江湖人才辈出，不服“武林盟主”的大有人在，Java就是其中一个。

1995年，初出茅庐的Java抓住网页粗糙的痛点，从而一鸣惊人，成为江湖上冉冉升起的新星，甚至进入了微软的视线。

彼时，比尔盖茨曾感叹：“Java是迄今为止设计的最好得语言。”

然而好景不长，适合Web的编程语言不断冒出，Java并非唯一选择。

好在，Java没有气馁，在服务器端上找到了生存的土壤，成为网站后台处理数据的好帮手，这之后不断攻城略地，成为江湖上一支不可忽视的重要势力。

一名业内人士告诉锌刻度：“服务器端原本是C/C++的地盘，风刮不进雨水透不过，但当网页从静态走向动态之后，就应付不过来了，而Java在后台响应复杂的网站表现得更好。”

一言以蔽之，Java赶上了好时代。

如若不是Web大潮到来，网站如雨后春笋般冒出，Java就没有那么大的用武之地，也谈不上后来与C/C++分庭抗礼。

尽管如此，Java登上神坛还要等到移动时代。

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，移动互联网起势，逐渐成为人们的“刚需”，Java也跟着扶摇直上九万里，借助Android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“大门”。

关于此，TIOBE的排名可为佐证。

TIOBE排行榜反映的是某个编程语言的热门程度，2001年至2019年，Java一直是TOP 1的常客，中间偶有失落，但很快就回归“王座”。

这之后，Java的统治力大不如前，各路势力跃跃欲试。

事实上，Java多年以来不乏挑战者，C/C++一直虎视眈眈，Python、JavaScript、PHP等老牌玩家针锋相对，Go、Ruby等新锐力量“野心勃勃”。

万万没想到，最后的“新王”竟然是Python。

Python诞生于1990年，是一款比Java还老的编程语言，不经意间从一棵小树苗默默长成为参天大树。

正应了那句老话，老骥伏枥志在千里。

AI起势，“新王”上位

对于Java的“衰败”，张文策深有体会。

毕业于2008年的张文策，并非计算机专业出身，而是与几个要好的同学一道参加了Java培训班，才半途入行。

“学这个，就图可以多赚钱，没别的意思。”张文策告诉锌刻度迄今对培训班仍有成见，“千万不要信老师说的包就业，纯粹是一个文字游戏，包就业=包推荐就业，这中间的差别大了去了，嘿嘿！”

张文策的Java之旅并不顺利，多数公司压根没考虑这种速成品，所幸彼时需求旺盛，最终在一家工作室找到了容身之地。

尽管如此，张文策并未气馁。

在工作室积攒了一年多经验之后，张文策开启了跳槽模式，辗转多家公司，在Java上也有了一定的造诣之后，也有了一个体面的offer。

然而，张文策更忧虑了。

想再进一步，就势必进阶为高级Java工程师，但这个进阶颇为不易，除非是真的热爱代码，否则仅冲着工资去，难上加难。

对此，张文策也心知肚明：“Java都卷成麻花了，大多干的都不是Rocket Science，顶多算合格的螺丝钉。”

更为糟糕的是，甲骨文“作死”。

2009年，甲骨文收购Sun，拥有了Java版权，次年与谷歌开启了旷日持久的诉讼，直到2021年才尘埃落定。

甲骨文法务总管Dorian Daley 曾声明：“谷歌偷走了 Java 技术，并且在长达十年的时间里以一个垄断者的姿态诉诸法律。”

张文策没有等待甲骨文败诉，心中就有了一个判断：“谁敢用Java，谁就可能招惹甲骨文，那可是出了名的专利流氓，逮谁咬谁，去Java化是大势所趋。”

因而，2018年之后，张文策选择拥抱Python，投身炙手可热的AI赛道。

Forrester副总裁兼首席分析师Jeff Hammond曾表示：“Python已被证明对从事人工智能或机器学习类型的人非常非常有用！”

眼下，AI逐步起势，从梦想照进现实，赋能千行百业成为万物互联时代的基石。

譬如，当下红得发紫的AI绘画，从涂鸦走向了艺术创作，上演了一出AI与人类同台竞技的好戏，令相关从业者倍感忧虑。

此背景下，Python超越Java，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。

“Java是被互联网炒起来的，Python是被AI炒起来的，要永远站到胜利者这一边。”张文策称。

Java是老了，又不是不能打了？

与张文策不同，魏世杰对Java仍有信心。

作为大龄一线coder，魏世杰对唱衰Java之声已感到疲惫：每隔一段时间，都有人冒出来质疑Java，是不是不行了？真的要凉了？到底啥时候死？已经过时了吗？是否真的即将被取代？

“说真的，有没有点新词，翻来覆去还是那一套，早就听腻了。”魏世杰如是说。

魏世杰告诉锌刻度，TIOBE排名指的是热度而非市场份额，Java的基本盘依然很扎实，拥趸者依然很壮观。

据Jetbrains的数据显示，2020年全球专业Java程序员约为520万人，算上主要使用其他语言但也使用Java的程序员约为680万人，其中51%在中国。

而据GitHub发布的《Octoverse 2021年度报告》显示，2020年全球程序员为5600万，其中中国共有程序员652万。

以此推算，近半数的中国程序员与Java有不解之缘。

“Java是老了，又不是不能打了，现在都更新到jdk18了。”魏世杰认为老语言Java版本不断更新、体验也在不断改善，与Python一样有生命力，“不要听外行胡说八道，看看招聘就知道了，市场不会骗人的。”

据职友集的数据显示，2022年全国Java程序员的月平均工资是19.8K，较2021年下降了3%；其中，拿20K~30K工资的占比最多，达27.7%。

以上可见，Java程序员的日子虽有所下滑，但整体还过得去。

魏世杰进一步表示：“编程语言说白了就是一个生产工具，只有效率之分、场景之分，没有高下之分，这就好比外卖不会关心骑哪个牌子的车，只关心一天到手赚多少。”

总而言之，桌面时代成就了C/C++，移动时代成就了Java，AI时代成就了Python，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主题。

唯一不变的是，程序员永远不过时。

（应受访者要求，文中张文策、魏世杰皆为化名）